第三十卷:第六章〈誓願〉41─50節
誓願(41)
發動戰爭的是人,因此沒有以人的力量不能消滅的戰爭──山本伸一這樣堅信,實現了第二次訪華。周恩來總理強烈希望會見他,儘管在住院,卻不顧醫生的勸阻接見他。
伸一感到自己希望中蘇和平的心確實傳到了周總理的胸中。
「世界潮流就是推進人民的友誼」,這是總理的信念。
1970年代,開始呈現緩和緊張的局勢,1979年蘇軍為支持親蘇政權,進攻阿富汗,西方各國激烈反對。很多西方國家抵制1980年莫斯科奧運會。
東方各國予以報復,以1983年美國侵入格林納達為由,1984年抵制洛杉磯奧運會。時代潮流逆轉,變成被稱作「新冷戰」的狀態。
為跨越東西對立,伸一和美蘇首腦等反復對話,提出「選擇瑞士等合適地點舉行美蘇首腦會談」等具體建議。
發揮巨大作用給冷戰打上句號的,是蘇聯的戈爾巴喬夫。1985年就任蘇共總書記,推進公開信息和改革政策,從社會主義體制向自由化大轉舵。
他高舉「新思維」,努力和西方各國改善關係,並提議推進裁軍。1985年11月,關閉長達六年半的門打開,美蘇首腦在日內瓦重啟會談。伸一從這段新聞感到時候來到了,終於實現了一直以來的願望。
彼此認真以和平為目標,超越所有見解的不同,就可以達成協議,猶如注入大海的河流匯合成一。
誓願(42)
戈爾巴喬夫作出決斷,從僵持狀態的阿富汗撤軍。
1987年12月,美蘇之間簽署了軍事史上劃時代的全面廢除中程核力量(INF)條約。
蘇聯的改革也波及東歐各國,自由與民主的潮流一下子擴大開來,波蘭、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等國的共產黨政權倒台。這就是東歐革命。
在改革遲緩的東德,國民不斷地逃亡西德。1989年11月9日(當地時間)發表即日准許自由出國。這是負責宣傳的人把從第二天(10日)准許申請出國簽證的內容報導錯了。
市民湧到檢查站。不得已檢查站開放,人們湧進西柏林。更而,柏林牆被毀壞。可以說,自由與民主的潮流是歷史的必然。
1989年12月初,在地中海的馬爾他,美國總統布什和蘇共總書記(最高蘇維埃主席)戈爾巴喬夫舉行美蘇首腦會談。
兩國首腦首次共同會見記者,宣佈結束東西冷戰,新時代到來了。
12月22日,象徵分裂的柏林勃蘭登堡門敞開。
山本伸一看了電視播放的新聞,想起1961年10月訪問柏林,在雨過天晴的門前對同行的會員說的話:
「三十年後,這道柏林牆一定會拆除……」
這是堅信希求和平的人的「良心」、「睿智」與「勇氣」終將勝利。也表明他的決心,作為信仰佛法者為實現世界和平奉獻一身。此後二十八年,而今終於實現了。時代邁出了大大的一步。
誓願(43)
戈爾巴喬夫造成裁軍的潮流,提出重建蘇聯國內經濟、進行民主化政治改革,進而修改憲法,從一黨獨裁變為容許多黨制、新設總統制等,1990年3月就任蘇聯第一任總統。同年,鑒於對和平的偉大貢獻被授予諾貝爾和平獎。
他也預測到他推進的人類歷史性實驗「新思惟」改革將帶來的考驗與混亂。
和山本伸一第一次會見時他這樣說:
「我國社會經歷了特殊的歷史,語言也大約有一百二十種,民族就更多了,是極為複雜的社會。新思惟的關鍵是賦予『自由』。但怎樣享受自由,是今後的課題。」
猶如長時間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走到外面,太陽耀眼,在「自由」和「民主主義」尚未紮根的風土,突然帶進來「自由」和「民主主義」,人們當然會不知所措。社會上各種勢力一定會提出不同主張。
戈爾巴喬夫的憂慮並非杞人之憂。民族問題在各地爆發,經濟停滯的濃霧遮住了去路。死守特權的官僚們企圖排斥他,順應潮流的激進改革者也對他大加譴責。
在這種情況下,蘇維埃聯邦內發生分離獨立的動向,波羅的海三國等接連走向獨立。時代超出他的預料,以疾馬之勢激烈地動盪。
1991年6月,激進改革派的葉利欽在蘇維埃聯邦的俄羅斯共和國當選為總統。
另一方面,8月反對改革的保守派發動軍事政變,戈爾巴喬夫在居留地克里米亞被軟禁。
伸一祈求戈爾巴喬夫在激蕩的歷史大浪中能平安地被釋放。
誓願(44)
俄羅斯總統葉利欽號召打倒保守派領導的政變,要求民主化的民眾隨後也被鎮壓。
被解放的戈爾巴喬夫返回莫斯科時,實權已移交葉利欽,潮流加速。
1991年8月,戈爾巴喬夫辭去蘇共總書記,決定解散共產黨。9月蘇聯全國委員會承認波羅的海三國獨立。12月由葉利欽主導,俄羅斯和烏克蘭、白俄羅斯三國宣佈創立獨立國家聯合體,取代蘇維埃聯邦。十一個共和國在創立協定上簽字,蘇維埃聯邦消滅,戈爾巴喬夫辭去蘇聯總統。
俄國革命七十四年,率領東方陣營的蘇聯被歷史的洪流吞沒,落下了帷幕。
蘇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總統戈爾巴喬夫遭到猛烈的批判,但他的決斷和行動給蘇聯、東歐帶來自由與民主的新風氣,造成人類史的轉換點。
戈爾巴喬夫的好友、支持他的新思惟的著名作家欽吉茲‧艾特瑪托夫在戈爾巴喬夫辭去總統之後給山本伸一發來一文,題為《給戈爾巴喬夫講的寓言》,記述了戈爾巴喬夫對新思惟的信念的一則軼事。
在新思惟付諸實行,前所未有的民主改革被矚目時,艾特瑪托夫被戈爾巴喬夫叫到克里姆林宮的辦公室。艾特瑪托夫在那裡對他講了這樣的寓言:
──一天,偉大的當權者那裡來了一個先知,詢問「希望人民幸福,給與完全的自由與平等,是真的嗎」,當權者說是真的。
先知說:「你有兩條路,兩種命運,兩種可能性。選擇哪一個是你的自由。」
誓願(45)
先知說的兩條路,第一條是「靠專制鞏固寶座」。那樣的話,作為王權繼承者,被賦予無比強大的權力,可以安居於這恩惠。
第二條是給人民自由,那是「受難的嚴酷道路」。
為什麼?先知說了理由。
「因為你給予的『自由』,將變成接受它的人們的漆黑而忘恩的心返還給你。」
「得到自由的人擺脫了隸屬,就會把對過去的復仇轉向你。在群眾面前指責你,嘲笑聲也甚囂塵上,愚弄你和你身邊的人。
很多曾是忠誠的同志,會公然謾駡,反抗你的命令。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天,逃不脫周圍要貶低你、踐踏你名聲的野心。
偉大的君主喲,選擇哪個命運都是你的自由。」
當權者說要深思熟慮,七天後拿出結論。
艾特瑪托夫講完寓言,要告辭回去時,戈爾巴喬夫說:
「不需要等七天,七分鐘都太長,我已經選擇了。我不會脫離一旦決定的道路。唯有民主主義,唯有自由,並且擺脫可怕的過去和一切獨裁──我的目標僅此而已。人民怎麼評價我,是人民的自由……
即使現在很多人不理解,我也決心走這條路……」
艾特瑪托夫寫給山本伸一的這封信裡,充滿了戈爾巴喬夫推進新思惟的非凡意志。
明哲保身、貪圖名利的人不可能達成真正改革。廣宣流布這一偉業也要由「下定決心的人」的手去完成。
誓願(46)
隨著蘇聯解體,葉利欽統帥的俄羅斯共和國變成俄羅斯聯邦,繼承前蘇聯的各種國際權利等,但面臨財政危機,前途多難。
以前的東方陣營各國得到自由,但是在南斯拉夫以及阿塞拜疆、亞美尼亞、車臣等發生民族、地域紛爭。恐怖活動也愈益激烈。
世界各處圍繞民族、宗教、經濟等對立的溝壑加深,冷戰後局部戰亂蔓延。
通往和平的道路是險路,所以才絕不能停下腳步。
山本伸一每年於1月26日「SGI日」發表倡言,呼籲應該以聯合國為中心,建立和平的體系和規則,以構築冷戰結束後的新世界秩序。
與此同時,為展現新時代的地平線,必須拂去覆蓋在希求和平、民主、自由的人們心上的絕望、冷笑主義和猜疑。
為此需要在所有層面架設推心置腹地對話的線路。這不是對時代病理的治標療法,而是治本療法的艱辛作業。
戈爾巴喬夫辭任總統以後伸一也曾多次和他會談。
1993年4月戈爾巴喬夫夫妻訪問日本,創價大學授予他名譽博士學位,同時創價女子短期大學向和他共同奔波世界的賴莎夫人頒贈最高榮譽獎。此日前總統在大學講堂舉行紀念講演。
1996年彙集戈爾巴喬夫和伸一的談話,出版《二十世紀的精神教訓》。
戈爾巴喬夫夫妻1997年11月又訪問關西創價學園。
友情在永續性之中紮出更深的根,開出更美的花朵。
誓願(47)
對蠻橫無理地攻擊學會的正信會僧侶,山本伸一決心正式反攻,創價同志踴躍地開始前進,廣宣流布的河水便逐漸上漲,逐年累月恢復了滔滔大河之勢。
然而,廣布的征途是險峻的,必須跨越各種考驗和障礙前行。
伸一本人也遭遇許多考驗。1984年10月3日,次子久弘因病猝逝,享年二十九歲。他讀完創價大學法學系碩士課程,成為母校的職員,「要為下一代守護創價教育之城」。
9月23日在創價大學為「創大節」做各種準備時,他感到胃不舒服,住進醫院。據說在去世前一天他還從醫院打電話和有關人員商議行事的內容。
久弘經常對朋友們說:「要使創價大學成為名留青史的全球性大學,就必須有認真的人豁出性命來奮鬥。我就要當一個這樣的人。」
伸一正在關西出席第五屆SGI總會,連日忙於激勵會員。
接到訃告是10月3日晚上,他在關西文化會館唱題追善。死得太年輕,但可以相信,這是他竭盡全力按照自己的意志徹底完成了使命的人生。
伸一認為久弘的死必然有其深刻的意義。
廣宣流布的路上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但無論發生什麼,不懼不惑,用信心的眼睛深刻地注視一切事態,跨越過去,才是真正的信心。廣布的道路極其漫長,是一步也不能後退的連續鬥爭。認識到這一點,領會「難來以安樂意之可也」(御書783頁)的原理,就是大聖人的事之法門,就是學會精神。
誓願(48)
山本伸一也在1985年10月身體欠佳,必須住進大學醫院進行精密檢查。
青春時代患肺病,醫生說他活不到三十歲,這樣的身體卻天天全力迅跑。他辭去會長職責以後也奔波世界,比以前更為繁忙。再加上會長秋月英介有一段時期也身體垮了,伸一為支持大家更加傾力。
他這時想,不久就要到師匠戶田城聖故去的五十八歲年齡。回顧在自己之後成為會長的十條潔也是五十八歲去世,他決意一新。
──我負有恩師囑託的世界廣布使命。為此,決不能倒下。要替恩師活到底,奠定世界廣宣流布的永遠基礎!
伸一重新感到注意健康的重要,以此為基礎展望廣布的新未來。
人生可說是與宿命嚴峻的戰鬥。
失去親愛的人、自己病倒,或者家庭不和、孩子失足、失業、破產、生活貧困……痛不欲生的苦難如驚濤駭浪襲來,所以才要有信心,使自己堅強,絕沒有憑信心跨不過去的宿命。
不向苦難低頭,越是辛苦越能鍛鍊出頑強堅毅的心志,培養出能跨越任何考驗的力量。並能懂得他人的痛苦和悲哀,對煩惱的人感同身受,能從心裡鼓勵,而自己的境界也會藉此而得以提高。
不受挫於苦難,敢於勇往直前,這種生活方式本身就是佛法偉大力量的證明。就是說,徹底為廣宣流布奮戰時,宿命就會變成自身的可貴使命,苦惱就變為心的財寶。
誓願(49)
時不我待。山本伸一全力向世界廣布突飛猛進。
在日本國內,因恐嚇學會未遂被捕的山脇友政裁判還在進行。1982年10月和翌年,伸一作為檢察方面的證人出庭。東京地方法院作出一審判決是1985年3月。
判決是「被告人處以三年徒刑」。當然是實刑。「量刑事由」是「不僅受害金額巨大,而且違背律師保密義務,只能說是極大的背信棄義性犯罪」。 山脇的卑劣而性質惡劣的手段也清楚了,他不但「勾結積極活動的僧侶,支持他們攻擊學會,並煽動週刊雜誌等批判學會」,而另一方面則恫嚇希望僧俗和合的學會。
而且裁判也指出他為了掩飾罪行還作出了各種虛假的活動。斷罪為「被告人不僅從搜查階段否認本案件事實,而且在公審中作出很多虛構的辯解,提出虛假的證據,絲毫不見反省的態度」,「本件罪行惡劣,被告人罪責重大」。
「被告人的供述不可信」──判決書中隨處可見這樣的表述。顯然在法庭上也謊話連篇。
山脇對東京地方法院的「三年徒刑」判決立刻上訴,但東京高等法院也沒有推翻判決。
他不服上告,但1991年1月最高法院予以駁回,「三年徒刑」的刑罰定讞。
1980年6月學會向警視廳控告,1981年1月山脇被捕,自此經過了十年。
攔在廣布前途的任何謀略也不能阻擋學會的前進,正如聖訓所言,「惡黨雖多,不能勝一善」(御書1540页)。
誓願(50)
山本伸一以日蓮大聖人佛法的法理為根幹,跨越一切障礙,用盡渾身的力量在世界上掀起和平大潮流。
還要為廣宣流布付出最大的努力使僧俗和合,全面致力於外護宗門。
宗門於1981年完成了日蓮大聖人第七百回遠忌法事後,如何使將於1990年秋舉行的大石寺開創七百年典禮大獲成功就成為重要課題。
1984年1月初,伸一再次就任法華講總講頭。這是日顯的強烈請求,伸一接受了任命。
3月,在開創七百年紀念慶祝籌備會議上,伸一發表以十年後為目標捐建二百座寺院。
「『大願者,法華弘通也』(御書769頁),謹遵這一聖訓,祈願令法久住和廣宣流布,請允許發願建立新寺院。」
這次捐獻表露了學會希望僧俗和合的赤誠。
第二年(1985年)10月,伸一接受日顯委任的開創七百年紀念慶讚委員會委員長。他傾注全部精力籌備,要辦成最盛大的慶典。
關於捐獻二百座寺院,學會也排除萬難,推進捐建,1990年12月已達到一百一十一座。
伸一希望僧侶們能從心裡愛護日夜為廣宣流布奮戰的同志。
聖訓有云:「若與日蓮同意,當是地涌菩薩。」(御書1430頁)按照日蓮大聖人的教導,歷盡辛苦奮力弘教的同志都是地涌菩薩,也是佛子。對弘教的人「當起遠迎,當如敬佛」(御書1456頁),這是大聖人的精神。稱讚、保護、鼓勵佛子才會有廣布。